豆沙

苏☭《幕下之宾》 第四章

一九六四年十二月四日,一名目前任职在U.N.C.L.E的俄罗斯特工在经过走廊时偶然听到两名美国特工在讨论针对苏洛的审讯,他将此消息上报给莫斯科。

而正在遭到怀疑而受到密切监视的科里亚金显然难以与此脱离干系。拿破仑•苏洛在这之前的一系列行动中与外国特工的接触基本维持在伊利亚•科里亚金和盖比•泰勒之间,无论审讯行为出于何种目的,美国手中明显掌握了苏联没有的信息。

四个月前第九局针对一次会议的安保活动被美国CIA特工渗透,自那时起卢比扬卡内部存在了间谍,他们排查了一切可能接触到机密信息和外国特工组织的人员,将怀疑对象锁定在几十名驻外特工身上,逐渐缩网。

克格勃决定召科里亚金回国。

 

伊利亚坐一辆挂着纽约当地车牌的小轿车回了总部。走之前那名第一总局特工留下了伊利亚带来的所有武器,并保证会和史密斯夫人解释他是家里有事才突然离开。他们两人都没有穿制服,便简单地握了手,他送伊利亚出屋门并坐上正等在外面的轿车。

还没有到正午轿车便停在了总部外一条街的门牌号前,伊利亚在这之前从没有见过这个司机,他不知道和他分享了五个小时的共同空间的男人是一位苏联特工,还是仅仅是个普通的不懂俄语的美国男人。司机一路上并没有和他说话,没有问到哪里停车,没有打听伊利亚的个人问题,甚至没有从后视镜里看过他。伊利亚也便没有开口。

他下车,徒步往U.N.C.L.E的总部大门走去。

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伊利亚能感觉出来。站在街对面聊天的那两个男人倾斜的方向正好能将大门的情况一览无余,右边的裤兜都鼓鼓囊囊,任何一个苏联特工都对那形状再熟悉不过。他经过身份检查进入大厅,认为无论什么事情总不会发生在U.N.C.L.E的总部里。伊利亚的房间门缝里夹了一张盖比塞进来的纸条,说她最近的日子很无聊,搭档又全都消失不见,如果回来希望可以去天台找她(如果当天阳光灿烂),看上去距离她写下这句话也过了有几天了。

伊利亚在天台找到了正带着墨镜仰在躺椅上的盖比,她听见动静低下头从墨镜上方的空隙中看向他。

“看起来奇迹男孩回来了。”她说。

伊利亚靠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

“苏洛去哪了?”他问。

“我怎么知道?”盖比反问,耸了耸肩,“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

伊利亚瘪嘴:“你怎么样,盖比?”

“挺好的,谢谢,我天天像个河蚌一样晒太阳。”她坐起来,从伊利亚身边拿走放在桌沿岌岌可危的玻璃杯,将吸管转正喝了一口柠檬汁,“我前几天见了苏洛一面,然后他大概和韦弗里一起失踪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像是被踢回正常世界的多萝西。”

他们关于盖比这些天怎么打法无聊的时间聊了一会,然后德国姑娘以要回去睡觉赶伊利亚离开,他只好一个人从天台下来回了住处。

经过苏洛的房间时伊利亚停顿了一下,上前轻轻叩响房门,但没有人回应。他回自己的房间,拉开门时走廊的尽头有人走过,伊利亚转头投以并不经意的注意,那个人他有些印象,是来自哈萨克族的苏联特工,不知是何时将房间搬到了这一层。

 

下午五点三十分,伊利亚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屈起手指敲了敲墙,墙那边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又敲了两声,发出声响的那人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他。伊利亚不知道是不是苏洛回来了,他在要不要去直接敲门中犹豫片刻,用电台发出了十八天后的第一条消息。

“结束你的海滨集装箱任务了,牛仔?”

隔了五分钟伊利亚才收到回复。

“我现在没空和你斗嘴。”

隔墙传来了有人走到墙边重重靠上再滑下的声响,听起来情况不太好。

“我可不想明天起床有人给我说我的搭档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了。”伊利亚发。“盖比说你回来后又出去了,任务怎么样?被人狠揍了一顿?”

“别问了。”回信全部大写。

“你在房间里吗?”伊利亚发,又敲了敲墙,这次他得到了回应,苏洛那边传来三声缓慢又短暂地敲击声。

“我可能需要点帮助,”苏洛发,“如果你可以的话,门没有锁。”

伊利亚出门去开苏洛的房间,他敲了两下门,确认苏洛能听到后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苏洛正从地上起来,拾起他一切都好的高傲伪装。伊利亚注意到摆在桌面上的一瓶酒精和几只带血的棉球,屋里的暖气开的很足,苏洛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他看见伊利亚有些尴尬,扯出一个微笑掩盖过去。

他们都默契地对曾经寄出的信避而不谈。

“任务很难?”伊利亚关上门抱起臂。

“帮我个忙,闭嘴。”苏洛说,“我也不想见到你,可是背后的伤我够不着,又找不到其他人来帮我。”

伊利亚哼了一声,没有呛回去,他上前拿起干净的棉球,贴在酒精瓶口倒出一部分浸湿棉球,等着苏洛撩开他的衣服让他检查伤口。

他将棉球按上苏洛的伤口,用了些力气让酒精完全擦过伤口,棉球接触伤口的那一面很快便黄掉了,伊利亚又换了一个,继续着这一步动作。

“CIA还是U.N.C.L.E?”他开口,试图转移苏洛的注意,让他忍受疼痛的时间不那么难熬些。

“你不会想知道的。”苏洛说。

伊利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撇嘴耸耸肩:“没有什么良好的善后措施,是不是?你们资本主义国家的特工做任务都好像为了自己一样,我甚至怀疑你们到底存不存在团队合作。”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苏洛认真回答了。

“我只是在美国出生,并不代表我为美国卖命。”苏洛说,“你有时候对我的偏见真让我不知该骄傲还是沮丧,苏联人。我没有你那么高的思想觉悟,只是正好失手在美国。如果是在其它国家,甚至是苏联也,都是一样的,我没有太强的家国观念,所以他们这样对待我也情有可原。”

伊利亚想苏洛大概是在对他的任务倒苦水,但用这样的语气未免有些过火。他也不赞同苏洛的观点。

“如果你在苏联出生你就会为苏联而战斗,我不能理解的,就是如果你想要为了自己,又怎么可以为你的国家做事呢?你拥有这个国家,你就不能拥有你自己,这两者在莫斯科是不能并谈的。如果你想属于自己,你就不能属于别人。你受到的对待并不只对你,在摩萨德,在军区六处,甚至在克格勃。但那是你的国家。”

他换了一个新的棉球,苏洛在它接触到另一个伤口时嘶了一声。

“我并不是自愿为我的国家工作的,伊利亚。我还有五年刑期要服。本性使然,我也无法认同你的价值观。把生命与第一忠诚奉献给一个无法选择的、我的国家。”他转头看了伊利亚一眼,注意到伊利亚的视线移到自己眼睛下方的伤口时又侧开了脸。

“我觉得我们的话题有些偏了,”他说,“特别是在今天晚上,更不应该与一位苏联人谈论这个。”

“不,我觉得这个话题对于我们以后的共处很有必要。你不需要被选择,正相反,这是你的选择。”伊利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如果你叫我伊利亚,这说明你在隐藏什么。”

苏洛迅速地回复道:“如果我没有叫你红色恐怖并羞辱你会让你觉得很失望的话,好吧,伊利亚,或许我们应该各退一步。”

伊利亚沉默了一阵,他换上新的棉球:“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但最好你这样的状态不会影响了接下来我不得不与你合作的日子。”

他带有报复般刻意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但苏洛保持了安静,他们维持着当前气氛直到所有消毒工作做完,苏洛以他要休息为由让伊利亚离开了他的房间。

 

入夜后窗外的天气有些阴冷,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沉闷,纽约市夜晚的灯光照亮天空层层的乌云,看起来不出多时就要下雨。

伊利亚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想要继续之前的工作,他推开凳子起身把窗户拉开,把放在窗子前怕淋湿的东西放到自己的桌子上,抱臂在窗前吹了一阵风。这段时间的生活几乎可以称得上安逸,好像魁北克任务的失败没有对局势和现实造成任何影响。当然只是对他来说,苏洛看起来可是结结实实地忙了二十天。

暴风雨就要来了。

房间里传来并不明显的滴滴声,伊利亚顺着声音扭头看过去,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塞在床下的传真机在响。他赶忙过去半跪在地上把它抽出来,这个传真机是专门配了给克格勃联系的,毕竟大家各自心有鬼胎也是人人皆知,但保密性能不高,通常传达的任务都是写在密文里,今天却直接打在了纸上。

“科里亚金,速回国。”

伊利亚拿起那张纸盯着它看了几秒,恨不得把这短短的几个单词拆开好好地分析,他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食指敲击着裤子的边缝,迅速地思考试图理解目前的状况。

作为一个驻外特工,国内发生的事按情理来说轮不上伊利亚插手,这样紧急召他回国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只能是卢比扬卡内部发生了事故。而作为一个相较有更多机会与铁幕外的人和思想接触的驻外人员来说,这样丝毫不准备隐瞒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命令—— 

他是被怀疑了。

因为将他的任务透露给了苏洛吗?因为失踪的硬盘,因为他身处敌国并与敌国特工为搭档?

伊利亚将那张纸揉为一团狠劲向墙上砸过去,任它在墙面上反弹后落到角落,双手把床上的传真机猛的扫到地上,又把它捡起来抬高重新向地上摔去。他撑着膝盖坐在床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闭眼将脸埋在手心做了几个深呼吸。

伊利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路顺着胸前拍下来,摸了摸腰后,又探向袖口的内部,在那里摸到了一个小型的窃听器。他今天唯一和他人近距离接触时,那名隶属伏尔加的克格勃特工在与他握手时放进来的。他们的行事方式伊利亚再熟悉不过,哈萨克特工的出现也绝不是巧合,这完全就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他的回国并不是突然决定。一瞬间伊利亚想将窃听器毁掉,但考虑到这一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他把它留在了那里。

房门被敲响了。

“……谁?”

“伊利亚,是我。”

听见盖比的声音某种程度上让伊利亚松了口气,他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手心的汗,去把房门拉开了半人宽的缝,看到她叉着腰站在门前后才把房门打开站出去,随即又把门虚掩上。

“有事吗?”

女孩偏头从门缝里打量了伊利亚的屋内,挑起了眉。

“你这是要走了?有什么原因让你觉得你的搭档们不应该知情?苏联告诉了韦弗里,什么理由让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苏洛不知道。”

“哦。那你这是连他也不准备告诉了,真是绝妙的团队精神,伊利亚。”

“他没必要知情,盖比,你我都不清楚这次回去是为了什么,把他牵扯进来很可能会加入第三方势力,只会让事态复杂化,我们都不好过。”

盖比没有接话,抬头单手叉腰看着他,满脸的不赞成。

伊利亚试图挑开话题:“所以韦弗里回来了?你刚刚和他在一起?”

但女孩并没有顺了伊利亚的意思,她仍旧保持着沉默,盯着伊利亚看。他与她僵持了几秒,有些妥协地反手把门推开了一些距离,让她看看屋内的状态。

“我十分钟内就会离开,保证我,别告诉他。如果苏洛问起来,就说我有新的任务。”

他低头看着盖比的眼睛,那名哈萨克特工正在从走廊的那头走近。

“盖比,保证我。”

她盯着他,几秒后缓慢又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将他在U.N.C.L.E的私人电台放进了盖比的手心里。

十分钟后伊利亚已经坐上了去往机场的轿车,袖子里的窃听器在上车前被来押送他的特工取走,之前伊利亚还在思考通常预备落实抓捕动作时的克格勃从不含糊,也不会给抓捕对象留下如此多的活动时间,但此刻他明白了,他们从来没有怕他逃跑,伊利亚全程没有离开过任何一个克格勃特工的监视。

车外已经下起了雨,水滴打在紧闭的车窗上,掠过窗外居民楼中仍亮着的灯。伊利亚的双手拷在身前,默数着雨点的节奏,他问心无愧,也从未想过反抗和背叛他的母亲国,自然也未曾反抗。

两名特工坐在他的身旁,共享这片沉默。

“你也许会想现在睡会儿。”哈萨克人说。

在U.N.C.L.E总部,盖比跑回了她自己的房间,用电台给苏洛打出了消息,尽管她不知此时他在哪里,是否能及时并真正收到她的消息。

“拿破仑,我是盖比。苏联内部好像发生动乱了,伊利亚刚刚被克格勃紧急召回卢比扬卡。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他没想给你说,但我觉得你该知道。”

她按下了发送。

 

十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了莫斯科的机场。

伊利亚下飞机后便上了吉普车,车的窗户全都被黑绒布罩着,他不知道他们要把他带向哪去。但最后车只是停在了一栋属于克格勃的大楼门口。

下车后由两名特工带着伊利亚去做了身份登记,桌后的特工将身份牌交到伊利亚身旁的一个特工手里,随后检查了他们的身份。伊利亚对这套检查再熟悉不过,以当前的身份却还是头一次。

他们又走过了三扇铁门,经过三次检查,顺着楼梯下去,来到了位于地下层的审讯室。监狱也在这一层,死刑犯、政治犯、间谍、贩毒犯、犯罪的官员都关押在这里,无论哪张身份都不应与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俄罗斯特工挂钩。

审讯室里已经坐了四个人,都穿着克格勃的制式服装,他们让伊利亚背冲着铁门坐在椅子上,还喊他同志。桌后坐了两个人,一个负责问话,一个负责记录,另外两个人在伊利亚左边的桌后靠墙坐着,旁听这场讯问。伊利亚目光扫过他们蓝色肩章上的“ГБ”,别在胸前的劳卫制证章和党员章,他从未见过他们,自然也不了解他们的身份。

“我想这里有什么误会……”伊利亚开口,但被审讯员打断了,他无视伊利亚发出的声音,中规中矩地开始老一套的讯问程序。

“名字?”审讯员问。

“伊利亚•尼科维奇•科里亚金。”伊利亚答。

随后他们又问了其他的问题,生日、父母亲的名字、现住址、民族和工作等全部详详细细记录在克格勃文件中的个人资料,他们需要由科里亚金本人亲口说出来。而记录员将他的话一字不差地快速抄写下来。

“请描述十一月十四日当晚发生的事情。”审讯员说。

伊利亚将他记忆里讲给U.N.C.L.E特工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审讯员又问了几个日期,伊利亚都在做什么。十五日到二十四日他在纽约总部放假的那些天有些事情,比如和盖比去了某家餐厅,具体在哪天他记不清了,其他的都如实告答。他还不知道卢比扬卡怀疑他的原因,只能尽量降低他的可疑程度,尽管他肯定自己并未做出任何背叛行为。

他的手表在飞机上就被收走了,只能靠感觉来掌握时间,这样繁琐的盘问大概持续了三个小时,审讯员将手上的资料合上,交叉起手指看向伊利亚。

“你知道为什么你在这里吗?”他问。

伊利亚摇头。

“你与拿破仑·苏洛在任务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伊利亚想了想,在给拿破仑上药前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十五号,威弗利留下他一人在办公室那次。

“我们被背叛了。”伊利亚说。

记录员将一份装订好的记录递到审讯员的手里,他接过翻开一页,然后又翻了一页,摇了摇头。

“我过几天要出任务,”审讯员读到,“如果这之前还有机会,我可以给你好好数一数。”

一瞬间伊利亚血都凉了。他虽然不知道第一总局手中到底掌握了什么让他们将他抓捕至此的所谓证据,但他也从未想到连他们的私人电台也有监听。电台的保密性很差众人皆知,基本没有人会用它传递保密信息,也因此大部分通讯员都不会费心去监听电台信息。伊利亚之前担心这个疏忽只不过是怕苏洛读出来什么去报告美国,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会被他的国家拿来当做证据对付他本人。

“你承认自己说过吗,科里亚金?”

伊利亚点了点头:“承认。”

“为什么向敌国特工透露任务情况?”

他想说这只是一场误会,是一次失误,是他试图挽救的错误,甚至可以说是为了钓取情报而丢出的诱饵。但克格勃不允许失误,伏尔加不允许,他保持了短暂的沉默,而这沉默也被收集为证据被记录员记录在案。

预审官权当科里亚金非暴力不合作,被抛出的证据噎得哑口无言,他继续问了下去。

“你知道拿破仑·苏洛有个人任务,是吗?”

“是。”

“为什么不上报?”

记录员抬眼观察着伊利亚的表情,想要从难以控制的肌肉抽搐中看出什么征兆。

伊利亚干咽唾液,决定实话实说。

“我并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他说,掠过了一瞬间有的不想盲目地将苏洛放到莫斯科对立面的想法,“我不想打草惊蛇,想清楚是否与相关任务有关后再做决定。”

“你是否在试图掩护拿破仑·苏洛。”

伊利亚否认。

记录员从桌子后面,伊利亚看不到的地方搬上来一个录音机,审讯员将磁带插进机器里,按下播放键。听起来是一场拍卖会上的录音,伊利亚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牌。

然后他听到了苏洛的声音,报价竞拍着不知什么东西。

审讯员将一张照片推到他的面前,上面是正在看着其他方向的苏洛,背景有些模糊,看起来是在走动过程中拍下来的。

“你对此毫不知情?”

伊利亚摇头。

他们将照片和录音都收了回去,预审官把桌上的纸翻了一页,思索着先前做好的预审问题是否需要调换顺序。通常面对克格勃特工的审问的人们,有罪的人极力狡辩,胆小的人早已不知所措口无遮掩地倒出一切。他们喜欢把讯问对象丢在对环境一无所知的那一边,一点一点丢出证据压垮他的意志。

“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将你从费城直接带回吗,科里亚金?”预审官问。

“大概知道。”伊利亚说,“为了观察我的反应,看我会不会逃跑。”

“我们给你留了通风报信的时间。你的行为没有令我们失望。”

伊利亚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他们的意思了,只是不敢亲口问出来确定这种猜测,也想不到这样的猜疑为什么会落到他的头上来。只是因为几句说错的话,不合时宜的联络和片刻放下的警惕吗?

审讯官往前倾了些身子,脸上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他叠起双手,看着伊利亚。

“这就是问题所在,科里亚金。你被怀疑通敌、叛国,间谍罪。”

伊利亚懵了。

“叛国?我?”

“别耍花样,你手中没有筹码。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一切,你们在哪里接头,怎么联络,都说了些什么。”

确实,伊利亚明白,他手中什么都没有,不知道面前的这些特工究竟掌握了什么信息,他说的哪一句话会被拎出来作为给他定罪的证据。但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做,至少没有出于主观背叛哪怕一丁点的苏联,除非他们要因他的失误将他处死。

 


评论

热度(36)